姜護衛低聲道：“即便是明君，有時候也扛不住朝廷的壓力而不得不妥協，多的是身不由己。”

　　華瑩轉頭看了看身後，道：“何況，他護我。”

　　姜護衛循着往她身後看去，就見蘇壽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裡。

　　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後。

　　通過昨晚的事，姜護衛突然有些能明白，她能這般說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武王當真不顧一切地護着她。

　　姜護衛道：“那我等便護送華大夫和武王進京吧。”

　　華瑩道：“不急，自有人來接。”

　　正說着這話，山下就傳來動靜，姜護衛頓時警惕起來，透過開敞着的道觀山門，很快便見着有人影正匆匆忙忙往山上趕。

　　待距離拉近了，可見走在最前邊的人穿着一身錦藍色衣裳，端着個拂塵，一邊氣喘籲籲地爬着台階抹着額頭的汗，一邊還得防着台階上的青苔濕丨滑。

　　好幾次他都險些滑倒，趔趄了兩下。

　　他身後跟着一撥侍衛，整齊而又嚴謹。

　　姜護衛便是沒怎麼接觸過京裡的人事，也知道來的是宮裡的人。

　　華瑩認得出，來的是皇帝身邊的海公公。

　　海公公上來這一趟，累得滿頭大汗，終于登完了最後一段台階，進得觀門，挪着酸軟的老腿走上正殿前，朝華瑩拱手道：“華大夫，許久未見，别來無恙。”

　　華瑩點頭緻意道：“海公公好。”

　　海公公才注意到華瑩身後的蘇壽，連忙又正色一揖，道：“奴才見過王爺。”

　　蘇壽沒有回應，不過海公公知他目前情況，也覺平常。

　　海公公便與華瑩說道：“華大夫，欽差許大人今朝一早就進京看大夫了，皇上讓太醫去瞧了瞧，說是傷得挺重，那雙腿是保不住了。”

　　華瑩雲淡風輕道：“我知道。”

　　海公公唏噓道：“許大人一口咬定是華大夫傷他至此。”

　　姜護衛忍不住開口道：“分明是他居心不軌，武王才收拾他的。”

　　海公公神色了然，欽差傷成那樣，必然不是出自華大夫之手，也就隻有王爺有這等手段了。

　　許欽差之所以全賴在華大夫頭上，不過是想着他胳膊擰不過皇室的大腿，無法把王爺怎麼樣，而華大夫勢單力薄沒有倚仗，全推給她還能讓她背負罪責。

　　海公公道：“許大人已将此事上報朝廷，這不老身就奉皇上之命前來接王爺和華大夫回京。咱家得令便立刻出城，要是來晚了一步，恐怕來接華大夫的就是大理寺的人了。”

　　華瑩道：“讓海公公費心了。”

　　海公公道：“耽擱無益，咱們這就動身下山吧。”

　　回京的路上，海公公又道：“京中的形勢，不知許欽差可有與華大夫提過？”

　　華瑩道：“自是提過，朝中大人們都想将我定罪論處。”

　　海公公道：“鷹城的詳報，邊關林将軍已然快馬加鞭送到皇上那裡了，皇上知曉，華大夫所為是為北陳的深遠大計。隻是京中形勢如此，皇上也不得不面對百官壓力，華大夫此番回京可能需得受些委屈。不過請華大夫放心，皇上自會從中周旋。”

　　華瑩淡淡道：“無妨。”

　　皇上會想辦法保全她，但她也得考慮皇上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