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王府的後院新房裡，安安靜靜，房中紅燭暖帳、喜床錦堆，處處透着新婚的吉祥喜慶。

　　華瑩和蘇壽進了新房，并沒有尋常新婚夫婦那樣甜蜜旖旎，而是格外的平靜而又默契。

　　床上枕被灑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若是不整理幹淨怕是沒法睡。

　　于是華瑩就端了碟子來，俯身在床上，一顆顆将那些吉祥的果子撿回碟子裡。

　　蘇壽見狀，也同她一起來撿。

　　兩人很快将床上翻來覆去，把所有果子撿得一顆都不剩。

　　後來兩人在床邊端端正正地靜坐了一會兒。

　　華瑩不知道别的女子新婚夜應該是怎麼樣的，又或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她隻知她的内心甯靜而安定，身邊這個人讓她踏實而知足。

　　至于昨晚太後教授的那些，還有嬷嬷拿來給她看的那些秘冊，全然用不上。

　　她本也沒打算用。

　　盡管太後說讓他二人還是盡量試試，夫妻圓了房才算真的夫妻，隻是蘇壽現在這樣，華瑩步步引導他興許是能成，但難免有種自導自演的獨角戲之感。

　　她不熱衷于男女情事，更不會在他不明不白的時候做這些。

　　華瑩轉頭看蘇壽，發現蘇壽也正看着她。

　　今日他端正整齊，眼神清朗，看她卻看得極其專注認真，華瑩被他注視得久了，莫名的臉頰微燙。

　　這家夥，就算頭腦不清醒，可今日形容也是風光無限，他這般眼神，怕是沒幾人能扛得住。

　　華瑩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道：“今晚早些睡吧。”

　　她起身往妝台那邊去，蘇壽的眼神就跟着她。

　　她在妝台前坐下，透過銅鏡，恰能看見蘇壽還在繼續看着她。

　　他看她摘鳳冠、卸钗環，隻是這發髻頭飾委實繁複，華瑩卸了好一陣，後來再定睛一瞧，蘇壽竟站在她身後。

　　他動手幫她把頭飾一樣樣摘下來，将發髻打開，任由青絲鋪散開來。

　　蘇壽看了看台面，又拿了台面上的梳子，給她梳理頭發。

　　華瑩微微有些怔愣。後來她想起，他倆回京途中，住驿站或者客棧的時候，兩人同間房，他總能見到她梳頭發，所以記在心裡了吧。

　　他動作輕緩，修長的手捧着她的頭發，手指溫柔地順着，仿佛十分珍視。

　　華瑩本想說讓她自己來，自己的這些事還從來沒假手于人過，但話到嘴邊想了想又咽下去了。

　　這人是她的夫婿了，往後她要慢慢習慣，兩個人一同生活的光景。讓他為自己梳發，應該也是夫妻間比較平常的事吧。

　　華瑩坐了好一陣，見着蘇壽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梳，她感覺隻要她不出聲提醒，他能給她梳一整晚。

　　華瑩隻好開口道：“照你這麼梳下去，就是再好的頭發，要不了多久也能被你給梳秃了去吧。”

　　蘇壽擡起頭來，看着鏡子裡的她。

　　華瑩又道：“不早了，睡覺吧。”

　　兩人還是一如既往，床榻一人一半，各自安順地躺下。

　　華瑩望着頭頂紅色的床帳，一時心緒纏繞，清醒無眠。

　　她這便算真正嫁人了，夫婿是她自己選的。

　　她終是願意停留，往後都與他共進退，如果他始終心意不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