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風璃身邊還跟着個巴屠,是母後的愛慕者。
風璃不禁調侃:“當年你自願走進了籠子裡,這麼久了,不悶得慌?”
母後淺笑:“他沒有困着我。”
風璃發出邀請:“我那兒已經是滄海桑田了,你不打算跟我去看上一眼?”
母後回頭看了一眼父皇:“不急,有的是機會。”
兩人沒說兩句話,皇叔便強行假裝不經意間路過,來到了兩人面前。
母後見狀笑了笑,叮囑兩人好好談談。
随後,母後還招呼我和二皇妹一起回去。
好吧,什麼都瞞不過母後呢。
我拉着二皇妹去牽住母後的手,父皇則在另一側緊緊地摟着母後。
父皇每天都黏着母後,那黏糊兒這麼多年了也不曾消退。
隻見父皇遞出了自己另一隻手:“悅兒,朕的手方才傷着了。”
看看,又來了,偏偏母後還挺在意。
母後急急地捧起他的手:“傷哪兒了?我看看。”
我踮起腳尖湊過去望了望,哇,好小的傷口,稍微晚一點兒就愈合了呢。
這個不痛不癢的小傷口,父皇還不要臉地哄着母後主動親他,難怪皇祖母經常沒眼看父皇。
那天夜裡,也不知風璃和皇叔說了什麼,隔日,風璃就來向父皇求親了。
父皇大手一揮,全了兩人的事兒。
曾經風璃也被迫來向父皇商議過和親一事,如今這事兒算是落實到位了。
隻是和親的變成了皇叔。
為此,皇祖母一連歎了好幾天的氣,她生下來的兒子一個兩個怎麼都這種德行。
我拉着二皇妹,還有三皇弟去陪了皇祖母一整天,皇祖母才終于樂呵起來,抱着我們乖乖,乖乖的叫。
随着我們長大,父皇每日都嚴苛得考核我們各種功課。
我能文能武,一如既往地令父皇滿意。
二皇妹比較偏科,喜歡舞刀弄槍的。
三皇弟嘛,偏得更厲害,他喜歡經商,天天往外祖父陸回那兒跑。
外祖父天天抱着三皇弟說他是個經商的大人才,母後甚是無奈。
因為母後和外祖父家的銀子已經多得花不出去了。
父皇倒是無所謂,三皇弟長得像母後,繼承了母後的衣缽。
又有我這麼出色的繼承人,以及放言日後要征戰沙場的二皇妹。
日後,他和母後就可以雙雙撂擔子了,甜甜蜜蜜過他們的日子去了。
他們兩人還喜歡常到宮外母親的府邸那兒小住。
母後曾經幫助過的齊羨入朝為官了,日後将輔佐于我。
我很滿意,齊羨長得也不錯,有他輔佐,我一定會更勤政為民。
但棋識好像不太高興,聽蘭婳說,他也在奮力考取功名中。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日複一日,不變的是父皇對母後的承諾: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第1章
“過來。”
慕北忱聲音落下,躺在病床上的許木槿沒給任何反應。
他便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意識到他有這個動作,因疼痛和生氣正大腦放空的許木槿猛地反應過來,蹬腿踹開了他的手,厲聲紅着眼呵道:
“慕北忱,你個變态,這是在醫院!”
這動作她太熟悉了。
這男人别的不行,但床上功夫,比十頭公驢加起來都強!
許木槿這樣吼出來,病房裡氣氛瞬間凝結。
正在給她護理的護士紅着臉識趣的退下,還貼心地給兩人帶上了門。
“你都這樣了,我還想睡你豈不禽獸?”
慕北忱面色冷峻,他隻是想看看她還能不能動?她在想什麼?
“别侮辱禽獸了,慕北忱,你禽獸不如!”
她這樣渾身是傷的躺在這裡,還不是因為他?
他若昨晚上不放她鴿子,她能被人害了嗎?
慕北忱擰着眉頭,沉聲道:“昨晚爽約的确是我不對,但實在是事出緊急......”
“什麼事出緊急?”許木槿打斷了他的話,“不就是你那懷孕的寡嫂又肚子疼了嗎?她一個月疼二十回,每次疼你都陪,平常日子就算了,昨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昨晚上她在約定好的酒店等到半夜他也沒來,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一走出酒店門口,就被人從背後猛的推下了樓梯,而她被陌生的好心人叫了救護車,送進急救室時,他正在陪嫂子。
護士給她打針時閑聊,說的是:“慕先生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好丈夫,慕太太身體一有不舒服就陪着來。”
多麼諷刺!
“結婚紀念日以後我會補給你,想對我發洩我也依着你,但為跟我置氣,故意去滾樓梯,不要命了?”
什麼?
故意滾樓梯?
她腦子又沒被驢踢,她故意去滾什麼樓梯?
“慕北忱,你這混......咝......”
許木槿現在氣的真想跳起來打他,但是身體一動,渾身撕裂了一樣的疼。
看她手臂處的傷口又沁出了皿,慕北忱厲聲道:“躺好别動。”
慕北忱拿過旁邊放的藥水,蘸着棉棒開始給她擦,因為疼痛許木槿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咬着唇沒讓自己出聲。
閉眼緩解了一下那種疼痛後,許木槿睜開眼睛看向他,現在他給她擦藥擦的很小心,動作不甚溫柔。
就跟她小時候第一次見他時一樣。
感覺他雖然吊兒郎當,但骨子裡帶着細膩和溫柔,善良又低調。
跟那些愛裝X的豪門公子不一樣。
那時她還是許家大小姐,跟慕家門當戶對。
因為兩家交好,就有意訂下娃娃親。
但當時長輩給她許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同胞哥哥慕北山。
“不,我不喜歡慕家大哥,我喜歡慕家二哥,我長大了要嫁給慕北忱!”
聽她這麼說,她父母眉頭皺得老高。
“小槿,慕家老二有什麼好?一看就是個不成器的,北山可是慕家繼承人,你不嫁他,嫁給老二有什麼出息?”
是,那時候全世界都喜歡慕北山。
隻有她,眼裡隻是慕北忱。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給慕北忱,你們要是逼我嫁給慕家老大,今天結婚,明天我就讓你們給我出殡。”
那時候,她還真是任性的不知天地為何物。
不過因為她玩命一樣的堅持,到最後,她終于如願了。
她以為會迎來她從小憧憬的幸福,沒想到慕家一場變故,什麼都變了。
她思緒收回來,又看向慕北忱,此刻他已經給她擦完藥了。
“好了,先睡一覺。”
說話間,慕北忱又給她蓋上了被子,這次的争吵好像在他這裡已經結束了。
“慕北忱,我們離婚吧。”
多餘的話許木槿不想說了,還能說什麼呢?
“木槿,别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真的累了,我愛不動了,我要跟你離婚。”
“真要跟我離婚?”
“是!”
見她這鐵了心的樣子,慕北忱一個輕蔑的哼笑:“離婚簡單,但你付得起離婚的代價嗎?”
離婚的代價?
“代價就是我失去了和你這個渣男做合法動作的機會,我求之不得。”
他需求量那麼大,除了姨媽期每晚都折騰她,離了婚晚上她至少能身心自在。
而聽後,慕北忱笑了,臉上的輕蔑之色愈發重。
“沒有我,你隻是許家的假千金,真女兒回歸,那裡已沒你容身之地,你的親生父母無權無勢,要是再沒了慕家少奶奶這個身份,你之前得罪的那些人,尤其是池家,會把你吃的連皮都不剩。”
男人薄唇微抿,眸色清冷,“在這江城,我就是你最後的靠山,你确定還要離?”
威脅她?還她最後的靠山?
好大的一張蛤蟆臉!
“那些人是我得罪的,什麼後果我受,但我要是怕被報複,就要一輩子在你們慕家當縮頭烏龜,我還不如痛快地被池家人做了!”
男人臉色難看至極。
許木槿輕笑,“慕北忱,最後再說一遍,我要跟你離婚,你分我一半财産咱們好聚好散,你要不同意,咱們就魚死網破。”
“我不同意。”
慕北忱在她身側坐下來,溫柔地注視着她的眼睛,慢條斯理回答。
“我慕北忱隻有喪偶沒有離異,你要嫁我的時候,你自己說的,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人,果然連過去的自己都共情不了。
過去的她,就是個戀愛蟲上腦的大傻叉!
“你若不同意,我馬上去法院起訴離婚。”
男人仍舊那一副随心所欲的清貴模樣,嘴角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笑,“随你,但你就算告到法院,隻要我不想離,這官司你就赢不了。”
料定她死也鬥不過他是不是?
“慕北忱,你混蛋!”
許木槿擡腳又是要踹,慕北忱眼疾手快攥住了她的腳踝,然後俯下身來,另一隻手扣住她要動的手,一雙修長黝黑的鳳眼,深邃無比。
“剛才亂動傷口都裂了,還不長記性,你再亂來,别逼我真當了禽獸。”
這姿勢尴尬中帶着一些暧昧。
但還沒等慕北忱跟她的身體拉開距離。
這時,病房外傳來了一個嬌嗔滲人的聲音。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第1章
“阿意别害怕,這必定是弄錯了,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怎可能是抱錯的?”
沈枝意低頭。
枯槁的雙手緊緊攥着她。
無聲的給予她安撫和底氣。
她心酸的回握住祖母:“有祖母在,阿意不害怕。”
十天前。
京都傳來消息說沈枝意是抱錯的,真正的沈家嫡女已經被接回沈家,并且即将認祖歸宗。
祖母回信罵了家裡一通。
馬不停蹄帶她返京。
沈枝意擡眸屏息:“可是祖母,既然父親這樣笃定,那必定是有了确切的證據,若我真的不是沈家皿脈呢?”
她定定望着一時怔住的祖母。
隻是片刻。
祖母就一把攬住沈枝意到懷裡:“即便祖母的阿意不是沈家皿脈,那也是祖母的乖孫女兒,祖母會永遠護着阿意。”
沈枝意鼻子一酸。
把頭深深的埋進了祖母的懷裡。
淚水染濕了祖母的衣襟。
也軟化了沈枝意被磨砺了一世冷硬幽暗的心。
她是十天前重生的。
在接到父親信箋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那個和她交換了人生、沈家真正的皿脈裴莺時也重生了。
上一世裴莺時是兩年後找到沈家的。
她跟着養父一家被流放。
在邊關面容被毀、失了清白。
凄慘的遭遇獲得沈家所有人的愧疚。
被忽視的沈枝意一開始很害怕,後來沈家沒有把她送走的意思,她就想着要和裴莺時好好相處。
但裴莺時恨她入骨。
她籠絡住沈府上下,用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陷害沈枝意,直到沈家所有人對沈枝意徹底失望,把她送還給裴家。
沈枝意委屈又恐懼。
她求父兄、求祖母,最終還是被送去了邊關,從此徹底墜入了地獄。
曾經的豪門嫡女。
後來淪落為鞑子軍營裡人盡可夫的軍ji,日夜被野蠻的男子摁在地上蹂躏。
沈枝意恨。
她恨沈家所有人。
這怨恨一日日積攢,撐着她咬牙活下去,一步步爬上鞑子将軍的床,又爬上鞑子王子的床,最後搖身一變成了鞑子國的郡主,和親回曾經的故國。
她瘋狂的報複沈家,玩弄權術、黨同伐異。
成了萬人唾罵的大惡人。
舉國上下提起她的名字無人不唾罵。
史官對她的評價:面若桃花、心如蛇蠍,陰險善斷,鬼蜮伎倆。殘害曾經的父母,逼死曾經的兄長,最終死在裴莺時劍下。
不過她便是死。
也拉上了裴莺時墊背。
“老夫人,大小姐,到家了。”
丫鬟的聲音拉回沈枝意的思緒。
她扶着祖母下了馬車。
早有一群人等着了。
為首正是沈枝意的養父母。
“母親一路勞累。”沈父側身拉出個少女:“這是莺時,您的親孫女兒,莺時,快和祖母請安。”
沈枝意側眸。
正對上一臉膽怯的裴莺時。
她舉止有度上前,嬌嬌怯怯福禮:“莺時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金安。”
膽怯的模樣叫沈老夫人也不好闆着臉。
淡淡的叫她起身。
一行人簇擁着沈老夫人回府。
裴莺時一個側身,巧妙的把沈枝意隔開人群綴在最後,好似被大家排擠了一般。
沈枝意暗嘲。
重活一世。
裴莺時還是一如既往愛用這種下作的小手段。
不過她可不知道,眼前的沈枝意,不再是那個敏感自卑的沈枝意了。
回頭看。
裴莺時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低劣。
之所能屢屢得逞。
不過是因為沈枝意沒底氣。
如果是上一世的她,像這樣被‘丢’在最後頭,她肯定會默不吭聲跟上去。
然後一個人胡思亂想是不是被大家讨厭了。
“唔。”
沈枝意站定,故意歪了歪身子:“莺時妹妹,這麼寬的路你怎麼這麼挨着我走啊,踩着我裙子了呢。”
裴莺時吓了一跳。
忙擺手:“我沒有啊。”
她心驚膽戰看向沈老夫人,見她蹙眉後忙又轉向沈父,求救似的怯生生道:“爹爹,我,我沒有。”
一副被吓到的模樣。
“沈枝意!”
沈父擰眉不悅:“莺時是個好孩子,怎會故意踩你的裙子?你一回來就诋毀她究竟是何用心!”
沈枝意平靜的望向沈父。
她在襁褓時就養在了祖母屋子裡,後來又随着祖母歸鄉,自來跟父母關系就不親近。
所以。
上一世他們那麼疼愛裴莺時她才會嫉妒。
因為那是她從未得到的。
可這卻不是她的錯。
“父親你怎能這樣想我?”
轉瞬間。
沈枝意就換上一臉受傷的神色:“女兒隻是想說,莺時妹妹想與我親近才靠我這樣近的,女兒能有什麼壞心思?
女兒一直在祖母跟前盡孝,什麼都不知情就被說不是沈家骨皿,心裡本就忐忑。
即便女兒真不是沈家骨皿,可十幾年的養育之情難道是假的?您......您太讓女兒傷心了。”
話落捂住臉‘哭着’跑走了。
徒留一群人呆立住。
最受震驚的就是裴莺時了。
她簡直驚呆了。
這還是沈枝意嗎?
上一輩子的沈枝意就是個傻子、呆子,什麼委屈都不敢說出來,自卑又怯弱。
所以她才敢明目張膽給她下絆子。
沈枝意什麼時候這麼敢說敢鬧了?
沈父眼中一閃而過的愧疚更讓裴莺時如臨大敵。
“啪!”
沈老夫人摔了手裡的拐棍兒,指着沈父破口大罵:“我告訴你,我不管什麼皿脈不皿脈的,阿意她就是我親孫女兒!
從小她就在我膝下長大,你當是我養着她呢?那是她替你們盡孝心呢!你想想,那年冬夜我們被困在山上,是誰背着我一步步下了山?!
又是誰三步一跪在神醫那兒給我求了藥?你們都不在我跟前,是她照顧着老婆子我呢!”
沈父頓時更愧疚了。
他撩起衣袍跪下:“母親息怒,是兒子誤會阿意了。”
沈老夫人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裴莺時垂着頭。
她死死攥住手心。
不該這樣的。
在她的計劃裡,沈枝意要像上一世一樣被她欺負趕去邊關,替她承受上一世她承受的苦難。
然後和裴家一起死在那個地方。
她不會再讓沈枝意有機會回來的。
可為什麼沈枝意好像變了?
不過沒關系。
她已經準備好了。
“爹爹,我收到邊關裴家的來信了。”
第1章
寄養在鄉下十年的喬家大小姐喬桢被接回來了。
剛要進門,繼妹喬安琪跑出來擋在她面前,“等一下!你還不能進去,先消毒!”
手中拿了瓶酒精往她身上噴。
喬桢被噴了一臉,衣服都濕了。
一個繼母帶來的拖油瓶,還敢在她面前嚣張!
喬桢眸色一沉,一把扣住喬安琪的手腕,輕輕一扭。
酒精瓶掉落在地上。
随着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鑽心的疼痛讓喬安琪渾身抽搐。
繼母梁慧茹聽到聲音跑出來扶住喬安琪,着急地喊道。
“桢桢,你剛回來怎麼就欺負你妹妹了?”
“安琪也是為了家裡人的健康着想,你說你,從‘那種’地方回來,身上難免會攜帶病毒和細菌,消下毒大家都放心不是?”
喬安琪手腕處的疼痛一點點緩了過來,眼眶全是淚,“就是,你是不是忘了,爸爸可是在東南亞找到你的,聽說你還被關到過某園區。”
“誰知道他們對你做過些什麼,難道不該先消毒嗎?”
喬桢被氣笑了,她回來之前确實在東南亞待過,還去過某園區。
不過,她是受人所托,在那兒救治一名受了重傷、生命垂危的幫派大佬。
又跟那名大佬一起救出了深陷某園區、身份暴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兩名卧底。
本來不想這麼快就跟她們撕破臉,這赤裸裸的歧視讓她很怄火。
“我看,最應該消毒的是你們!身上髒,心更髒!”
喬桢撿起地上的一大瓶酒精打開蓋子直接朝她們潑去。
母女兩抱在一起手舞足蹈的,本想着給喬桢一個下馬威,好讓她分清楚大小王。
十年不見,這死丫頭長本事了?
竟敢反抗?
“好了,别鬧了!”喬建生停好車,拖着喬桢的行李箱走了過來。
喬安琪擦拭着臉上的酒精,惡人先告狀,“爸爸,你看看姐姐,剛回來就欺負我和媽媽!”
梁慧茹一臉委屈,順便炫耀一下自己的寶貝女兒,“安琪是醫科大的高材生,而且馬上就要成為帝都的形象大使了。”
“她也是擔心桢桢身上有病毒想讓她消消毒,誰知道她......”
喬建生搶過喬桢手中的酒精瓶,“消什麼毒?桢桢好的很,沒事,快進屋吧。”
母女兩對視一眼,來日方長,哼!
“桢桢,你先坐着,我去給你們榨點果汁。”梁慧茹還得維持她賢妻良母的形象。
保姆将一套廉價的陶瓷餐具拿了出來。
這是梁慧茹為喬桢單獨準備的,把餐具區分開來,單獨清洗、消毒。
她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粗鄙不堪。
她們身份高貴,喬桢不配跟他們用同樣的餐具。
梁慧茹将果汁調好端到客廳,“桢桢,渴了吧?喝點果汁,我剛榨的。”
喬桢一眼便看出她面前的杯子很特别,跟她們的完全不一樣。
又搞這一套!
“這是為我‘單獨’準備的杯子?”
喬桢語氣平淡,卻透着一股讓人發寒的淩厲。
下一秒,手中的陶瓷長柄小湯勺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單手折斷,動作絲滑、幹脆利落。
斷裂的手柄尖尖對準梁慧茹的眼睛做了個要投擲的手勢。
梁慧茹吓出一聲冷汗,慌忙後退了幾步。
這死丫頭,這些年都學了些什麼,力氣這麼大?
吓得她好一會才緩過來,正想狡辯,被喬建生的一個眼神吓到。
慌忙陪着笑臉說道,“這是......這是我的杯子。”
“安琪不久前在網上搜到的,看我喜歡,就給我買了回來。”
“我以為你也會喜歡,你不喜歡的話換掉就是。”
喬建生千叮萬囑的交代過,把喬桢接回來是為了跟宮家大少宮宸嶼履行婚約的。
喬氏地産這幾年因經營不善公司業績大幅滑坡,内部虧空嚴重,危機重重。
還等着宮家來拯救。
必須将喬桢伺候好。
梁慧茹暗戳戳跟保姆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将那套餐具收起來。
幾個回合下來,她發現喬桢比她想象中難對付。
“桢桢,快嘗嘗,用鮮橙榨的,很甜。”
臉上帶着笑,笑裡藏着刀。
一如十年前。
十年前,喬桢的母親淩若雪過世,喬建生迫不及待的娶了他的秘書梁慧茹。
梁慧茹奉子成婚,帶着她女兒梁安琪嫁了過來。
為了讓自己的女兒成為喬家唯一的大小姐,先是将梁安琪改名為喬安琪。
随後又設計陷害年僅十二歲的喬桢,說喬桢要害死她和腹中的胎兒。
喬建生做夢都想要個兒子,為了梁慧茹腹中的孩子,他一狠心将喬桢送去了鄉下的親戚家。
一開始還會打電話關心下喬桢,他兒子喬安東出生後,他便忘了還有個女兒在鄉下,漸漸地斷了聯系,連生活費也斷了......
要不是喬桢還有利用價值,估計喬建生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他還有個女兒。
呵!
喬家的榮華富貴她沒享受過,喬家會不會敗落又跟她有毛關系?
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未婚夫,毫無感情基礎。
她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婚姻來換取他們一家四口的榮華富貴?
既然喬建生這麼盼着她跟宮宸嶼聯姻,她偏不能讓他如願!
喬建生臉上堆着笑,“桢桢,你先好好休息,明天爸爸再帶你去見宮宸嶼。”
“你媽媽臨死前還惦記着你跟宸嶼的婚事,這也是為了讓你媽媽安息,你說呢?”
喬桢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沒理會。
喬建生又說道,“等見了宸嶼,我就安排你跟外公見面。”
這事喬建生之前就跟她提過,她媽媽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不久前外公剛找到她們,已經比對過她媽媽生前留在警局的DNA數據。
她這次回帝都除了退婚、跟外公相認,還有就是查清楚她母親的死因。
她調查過,喬建生跟梁慧茹在她母親還沒過世的時候就苟在一起了,她母親的死很有可能跟梁慧茹有關。
她需要為母親、為自己讨回一個公道。
再順便發展一下自己的事業,多賺幾個小目标,将來好給師父們養老。
一小男孩跑了過來,走到喬桢跟前,“你就是喬桢?”
“對,我是喬桢,你是......喬安東?”喬桢對小孩子還算客氣。
“聽說我還沒出生你就想害死我、還想害死我媽,你真壞!”喬安東往喬桢小腿上狠踢了一腳。
這話是梁慧茹教他說的,就是為了提醒喬桢,當年将她送到鄉下不是他們狠心,而是她做錯了事。
喬桢兇口一緊,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喬安東手中把玩的紅珊瑚手串上,這是她母親的東西!
“我媽的手串怎麼會在你這兒?”
見喬桢要來搶,喬安東往後退了幾步,拿着手串就要往地上摔,“你别過來,不然,我就把手串摔碎!”
第1章
“粟小姐?粟小姐。”
粟枝是被一陣輕柔的推搡喚醒的,一睜開眼,就被湊近的一張老人臉吓了一跳。
見她睜開了眼,老人才松了口氣,蒼老的眼中流露出不忍,“小......粟小姐,你回去吧,雨下得這麼大,你再跪老爺和夫人也不會見你的。”
跪?
聽老人這麼一說,粟枝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膝蓋一陣鈍痛,低頭一看,細長而白嫩的腿上,膝蓋突兀地出現一大塊傷痕。
她記起來了,她是在參加世界級設計師大賽的前一晚,因為連續加班了五天四夜都沒怎麼合眼,心髒有些不舒服,就趴下來眯了一會,沒想到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死得實在草率,粟枝感歎。
“這是老爺夫人給你的卡,他們說就用這筆錢買斷你們這些年的關系,以後......就不要來雲家了。”
粟枝眨眨眼:這麼好,開局送金币?
老人遞出一張卡,見她怔愣在原地,眼裡流露出不忍,知道對她來說,這種遞卡塞錢的行為可能是一種殘忍:
“還有這張是你大哥的,這張是你二哥的,還有這個是大小姐的,還有三少爺的。”
“他們說,就算當不成家人,他們也希望你能念完大學,你能好好治病。”
粟枝按了按眉心,腦袋有些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剛醒,還是淋了大雨的緣故。
“你要是不想接受他們的施舍也沒關系。”
老人忙道,把卡都攏成一疊,“這是我這些年的養老金,是我個人的,就當是管家爺爺看着你長大,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粟枝擡起頭來,别啊,她想啊,她想接受他們的施舍啊。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管它呢,先拿了再說。
她伸手要去夠卡,眼前卻一陣暈眩,心髒也襲來劇烈絞痛,整個人站不住地又跌坐回椅子上。
好疼,怎麼回事。
管家連忙把卡收起來,生怕她見了再受打擊,“好了好了,不看,小姐你心髒不好,别急火攻心了。”
粟枝心更疼了,怎麼還有心髒不好的短命buff。
“管家爺爺......”她捂着心髒,艱難地扯動唇瓣。
“小姐,你要說什麼?”管家連忙湊近,在她耳邊仔細地聽,認真地聽她一字一句地說着斷斷續續的話。
“我......全......都......要......”
管家一愣,下意識認為是自己沒有聽清,“小姐,你說什麼?”
心髒絞痛越來越劇烈,粟枝一度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又生怕他誤會自己太有骨氣不要卡,死撐着意志又重複一遍。
“卡......我全......都要。”
“卡?”管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确認,“銀行卡嗎?”
“嗯。”她唇色發白地喘着粗氣,還不忘強調,“都要。”
管家連忙把一疊卡都塞到她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她握住卡的那一瞬間,絞痛感,眩暈感,一瞬間都沒有了。
她确認地握了握拳,确定自己沒事,才起身拿下披着的毛巾,臉上綻放出笑容,“沒事了,謝謝啊,那我回家了。”
“小姐......”管家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
剛才還攥着心口一副不久人世的模樣,現在就生龍活虎了?
他懷疑剛才自己被演了。
粟枝往外走了沒幾步,又折返回來,“差點忘了這個了。”
她伸手去抽管家手中的最後一張卡。
沒抽動。
她又用了點力,和管家的手在空中拉扯,笑容漾得更甜了,“謝謝管家爺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隻能來世再報了。”
管家眨了眨眼,忍不住強調,“養老金。”
他的。
“嗯。”
她要。
管家怕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又強調一遍,“這是養老金,裡面有錢的。”
“管家爺爺,這個家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你,這筆錢之于我雖然是鴻毛,但之于您是堕落的開始,動力消散的根源。”
她垂下眸,“您之于我,就像親爺爺,我不願意讓您受這種苦。”
管家爺爺盯着她毛茸茸頭頂的發旋,沒忍住濕了淚眶,“好,好孩子,以後要是有機會,爺爺再去看你。”
“爺爺,那我走了。”粟枝順帶捎走了傘,往前走了幾步,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他,像是要用眼睛把他們記住。
“走吧,孩子。”管家爺爺欣慰地擺擺手。
她一步三回頭,走了一段距離後,迅速腳底抹油開溜。
生怕他追上來。
管家爺爺目帶柔光地目送她離開,突然反應過來,懊惱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雙手。
“感情用事了。”
剛才一上頭一個沒忍住,把自己養老金也給出去了。
手裡拿着五張卡,粟枝離開别墅區,漫無目的地走着,她這才有空在腦海中理着思緒。
她以第一視角走過了一遍不屬于她的人生,這個和她有着相同長相的孩子。
“粟枝”從小就在雲家人的寵愛裡長大,雖然是從孤兒院裡被抱回來的,但雲家人對她視如己出,被寵得無法無天。
直到有一天,雲家的真千金被找回來了。
原主記恨屬于自己的愛被另一個女孩瓜分走,就屢次和她作對,在學校針對她。
雲家人看出了她們的針鋒相對,但隻當是小孩子的打打鬧鬧,直到原主變本加厲,還讓人去圍堵威脅雲笙月。
被雲家人發現後,原主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沾沾自喜于雲家人對自己的寵愛,殊不知他們耐心已經漸漸在吵鬧中消逝。
時間來到兩個月之前,原主一個“朋友”因為暗戀粟枝的三哥,對雲笙月心生嫉妒,在原主面前吹耳旁風,說雲笙月在三哥面前構陷她,害心上人誤會她。
原主哪能忍受雲笙月陷害自己的朋友,于是設了個局,打算讓自己從樓梯下摔下,讓雲家人誤會雲笙月。
結果一夥人沒有經驗,原主真摔了,連帶着雲笙月一起滾下樓梯,事情還敗露了。
終于忍無可忍的雲家人大怒,給了她一筆錢把她趕出了家門。
她扯了扯嘴角,原主還真是有勇有......
也隻有勇了。
粟枝繼續接收往後的記憶。
被趕出去後,雖然拿到了一大筆錢,但花錢習慣了大手大腳的原主,不到一個月就把錢敗光了,又回了雲家。
每次去她都會被傭人攔在門外,原主這才意識到,他們是真的不管她了。
她慌了,每天都去站在雲家門口,祈求他們原諒她,隻可惜每天都碰壁。
按時按點,跟上早朝似的......粟枝心想。
某個雨夜,被酒店趕出來,無家可歸的她撿到了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她撥開男人貼在額前的碎發,被驚豔得愣在原地,一見鐘情。
原主問清了他斷斷續續報出的地址,把他送回了出租屋,并且動作生疏地照顧了一整夜。
隔天醒來,男人态度冷淡地問她是誰,還讓她滾出去,原主這才發現男人是個聾子。
成熟英俊的男人是少女的殺手,原主沒見過對她愛答不理這一款的男人,更愛了。
不知道哪來的一股沖勁,她沖動地和他告白了,男人不知道想了什麼,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着她:“結婚嗎?”
原主欣喜若狂,沒有察覺到對方幽深的眼瞳,認識第三天就領證了。
粟枝:???
這妹子把自己嫁給了個殘疾人?還是個窮鬼殘疾人?
突然一道不知道哪冒出來的聲音,【當然不隻是窮鬼殘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