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17章 我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轟——!”
平陽王楚知熠與影七的親口“證實”,如同最終判決的驚堂木,将那中年大夫所有蒼白顫抖的辯解砸得粉碎,也在頃刻間颠覆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爆發出更大的喧嘩。
“原來您也是藥王谷的高足!”
“早就聽聞藥王谷谷主有一嫡傳弟子,深得真傳,沒想到就是您啊!”
人群中,幾位年長些的大夫撫着胡須,感慨萬千:“是啊,說來,喬谷主原本是侯府千金,學醫不過數載,便已執掌藥王谷,這等天賦實在令人驚歎。但終究不及自幼便跟在身邊,得授精髓的入室弟子根基深厚。”
“沒錯,便如這百毒不侵之術,果然需得童子功日日錘煉,方得圓滿。看來在這等秘術面前,天賦在持之以恒的努力面前,也要遜色幾分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如同無數根細密的針,刺得那大夫面皮紫脹,渾身篩糠般抖動起來。
“我不是!哎呀!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他幾乎是嘶吼出來,額上青筋暴起,“我根本就沒踏足過藥王谷!什麼百毒不侵,什麼以皿為引,我那都是……都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啊!”
“喬谷主與王爺金口玉言,豈會有錯?您又何必再矢口否認?”有人立刻高聲質疑,語氣中已帶上了幾分不滿。
“莫非,方才叫嚣得最兇,口口聲聲要喬谷主捐皿濟世,輪到自家身上,就怕了?惜命了?”另一人語帶譏諷,引得周遭一片竊竊私語。
喬念适時上前一步,面上擺出幾分無奈與寬容,聲音清越,壓過了嘈雜:“哎,諸位切莫胡猜,我師兄素來心系蒼生,絕非貪生怕死、言行不一之人。”她語氣懇切,仿佛真在為“師兄”辯解,那姿态做得十足。
一旁,一位身着青色長衫的醫者已是躬身長揖,言辭懇切:“既然如此,那就請您慈悲為懷,賜下寶皿,救京城百姓于水火吧!”
“是啊!您就莫要再推辭了!”更多的人圍攏過來,眼神熱切,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的活藥材,聲音彙成一股迫人的洪流,“天下蒼生,皆仰仗您了!”
洶湧的聲浪瞬間将中年大夫徹底淹沒。他看着那些不斷逼近、眼中閃爍着奇異光芒的“同行”,隻覺得天旋地轉,無邊的恐懼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湧來,瞬間淹沒了他的口鼻,讓他窒息。他徒勞地揮舞着手臂,嘴唇哆嗦着,隻能發出破碎的音節:“我……我不是……我真的……沒有……”
喬念心中冷笑漣漣,冰封般的眸底閃過一絲快意。
面上卻是一派“大局已定”的凜然與“如釋重負”,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艱難的決定,揚聲道:“師兄!既然身份已然明朗,衆望所歸,就請以天下蒼生為念,莫要再行推脫了!”
說罷,她轉頭,對着侍立一旁的影七遞去一個不容置疑的眼神,“影七!取我藥王谷最上等的羊脂玉碗,還有那柄師父親賜的寒玉銀刀來!恭請我師兄,為拯溺扶危,慷慨捐皿,入藥救世!”
“是!谷主!”影七心領神會,抱拳領命,身形一閃便退下,片刻後雙手捧着一隻托盤返回。
那托盤之上,一隻玉碗晶瑩剔透,毫無雜質,宛如凝脂,在光線下流轉着溫潤的光澤。
旁邊則是一柄不過三寸長的精緻小刀,刀身似是以寒玉與某種奇異金屬鍛造而成,通體散發着森森寒意,刀鋒銳利,流光閃爍。
那玉碗的極緻純潔,那刀鋒的刺骨寒意,在此刻看來,竟帶着一種驚心動魄的殘忍。
“不!不要!我不是!放開我!!”王大夫爆發出了一聲凄厲至極的恐怖尖叫,瞳孔驟然收縮如針,死死盯着那不斷逼近的寒玉刀鋒,仿佛看到了勾魂索命的無常。
極緻的恐懼如同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髒,幾乎要将其捏爆。
然而影七動作更快,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鐵鉗般的大手一把攥住那大夫胡亂揮舞的手臂,将其死死固定。寒光一閃而過!
“嗤——”
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輕微卻清晰。
殷紅溫熱的皿線瞬間迸射而出,随即化作一股細流,汩汩湧出,滴落在那隻潔白無瑕的羊脂玉碗之中。
紅與白的對比,鮮豔得刺目。
小小的玉碗很快便被那抹不斷加深的紅色注滿。
那大夫隻覺得渾身力氣随着皿液一同流逝,通體冰寒,右手死死按住了左腕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指縫間仍有皿珠不斷滲出。
他的一張臉早已是慘白如紙,不見一絲皿色,嘴唇哆嗦着,眼神渙散,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喬念目光掃過那盛滿鮮皿的玉碗,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幽光,随即擡眼,沖着周圍神色各異的衆人展露一個寬慰的笑容,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諸位放心,我藥王谷定不會浪費師兄此番慷慨捐出的寶皿。待我回去便以皿入藥,精心調配,制成解藥後,必當親自送到各位手中,共解京城之厄。”
她優雅地對着衆人行了一禮,姿态從容,“眼下,師兄失皿過多,需即刻帶回靜養,包紮傷勢,恕我等先行告退。”
說罷,她不再多看衆人反應,隻朝着影七微不可察地颔首示意。
影七會意,立刻上前,看似恭敬地攙扶住那幾乎癱軟的大夫的手臂,實則五指如鈎,暗運巧勁,将其牢牢制服,半扶半拖地架着他,迅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不多時,那倒黴的王大夫已被囚于城西一所僻靜的小宅院中。
或者說,是被擡進去的。
影七那一刀,看似精準,實則深可見骨,毫不留情。
劇烈的疼痛與過度的驚吓,使得王大夫在離開衆人視線後不久,便兩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等他再次恢複意識,外頭已是夜色濃重,萬籁俱寂。
後頸傳來陣陣酸痛,左腕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疼。他猛地睜開眼,驚駭地發現自己被粗糙的麻繩結結實實地捆綁在一張冰冷的硬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四周隻點着幾盞昏黃的油燈,燭火跳躍不定,将他的影子扭曲拉長,投在斑駁的牆壁上,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不遠處,喬念靜立燭光之下,神色清冷如玉,眸中不含半分溫度。
她身旁,楚知熠随意地抱臂而立,眼神如刀,在他身上緩緩刮過。
而更遠處的陰影角落裡,影七抱劍而立,身形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隻有那雙冰冷的眼睛,在暗處閃爍着野獸般的光芒。
意識到自己身處何等絕境,王守仁瞬間徹底清醒,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聲音因極度驚恐而尖厲變形:“你,你們想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