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0章 沈天予40(入心)
逐字看完元瑾之發來的信息,沈天予把手機放到副駕上。
手指輕握方向盤,隔着汽車擋風玻璃他望向前方,清昂俊秀的眸子漸漸變得幽遠。
當初他問元瑾之生辰,她沒告訴他是對的。
若他知道了,必然能推算出她的生平和未來,必然也能推算出她命中的連駿,必然想改變她的人生,即改命。
改命會提前透支後半生或者子孫的福報。
他是父親改命最大的犧牲品,從出生起便和母親飽受母子分離之苦,而父親也因此終生對他有愧。
他目光漸漸恢複清明。
回到山間密室,他将自己關進房間。
凡心已亂,無法進入靜修狀态。
他起身走到書櫃前,書櫃擺放的全是晦澀難懂的卦書。
即使已經牢記于心,可他還是拿起其中一本,垂眸翻看。
看着看着,那些晦澀難懂的字,漸漸幻化成了元瑾之的臉。
那張臉明媚大氣又嬌憨,大膽俏皮又靈動。
他唇角兀自輕揚。
接着将卦書放下,他拿起《周易》翻看,看了沒兩頁又放下,拿起袁天罡和李淳風所著的《推背圖》,仍是看不下去,接着他又拿起号稱帝王之學的《奇門遁甲》翻看。
這些書于他來說屬于課外書,他打小就看,幾乎可以說是倒背如流,每次翻看都有新領悟。
可是今天他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不知不覺,那個女人已經在他的生命中畫下了一筆。
濃墨重彩倒也談不上,算是很俏皮的一筆吧。
畢竟他的前半生是孤獨的,克制、壓抑、隐忍、枯燥。
是的,他的前半生是沉悶的黑白色,元瑾之是一抹明媚輕盈的黃色。
不過一切都會過去的,就像幼時他思念母親,那麼思念,那麼想念,那種割裂般的疼都能熬過去。
是的,一切都會過去。
他輕輕将書放好,擡腳推門走出去。
來到密室外,他站在山崖上,擡眸遠眺遠處的瀑布。
白色瀑布懸挂于山間,銀白如練。
他靜靜望着。
竟從瀑布飛流直下的嘩嘩聲中聽到了元瑾之的笑聲。
那笑聲銀鈴一樣,清脆歡快,直往他的耳朵裡鑽。
京郊山區。
北鬥村。
用完餐後,元瑾之帶着連駿去看村裡的北鬥七星巨石群,看完那裡又帶着他去了明清古樓。
如今對這古樓的曆史,她已經倒背如流。
連駿靜靜聽她介紹,不時看一眼她,裝作認真聆聽的樣子。
其實他哪有在聽?
他在看她美麗的臉。
上次見面是五年前,那年她十七歲,也是漂亮的,但是青澀未褪,在他眼中還是個孩子。五年後的她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五官舒展大氣,眉眼靈動漂亮。夕陽落在她光滑的臉上,連細微的絨毛都清晰畢現,像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滑膩得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
元瑾之不知他心思,笑道:“這個古村勝在剛開發,還算原生态。”
連駿道:“對,風景不錯,好看。”
嘴上說風景好看,實則在說元瑾之好看。
元瑾之領着他繼續往前,不知不覺走到清早她親吻沈天予的那間古屋。
連駿不知内情,擡腳就往裡走。
元瑾之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他,“連駿哥,咱們不進那間屋了。”
連駿不解,“為什麼?”
元瑾之腦中閃過她強吻沈天予的畫面,她已經成功吻到他的唇舌。
那種直沖天靈感的刺激感和巨大喜悅,讓她誤以為那是個很好的開始,離得到他,和他成為眷屬,隻差些時間。
可是短短數小時後,天翻地覆!
他不辭而别,發信息對她說“祝福”,對她說,連駿才是她的正緣。
他再一次把她推開。
她從元球球變成鷹瑾,又變成元球球。
她被他親手推給了連駿。
這比被爺爺推,還讓人難過。
爺爺推她,她隻會覺得寒心。
沈天予推她,她傷心,心被傷得都裂紋了。
連駿是個聰明人,很快猜到元瑾之肯定和那個白衣美男在這間古屋約過會。
他手握成拳咳嗽一聲說:“也好,我們去下一間。”
逛完古樓,元瑾之又帶他去了古村。
從古村折回來,途經薰衣草花海時,元瑾之望着已經開始凋零的薰衣草花,突然感歎道:“可惜,已經凋零了。你如果上個月來就好了,上個月花還沒謝,成片的紫色花海,風一吹,特别漂亮。”
連駿黢黑雙眼目光溫柔地望着她,話裡有話地說:“不要緊,隻要風景好,什麼時候來都不晚。”
元瑾之心裡裝着沈天予。
沒心思品他的話外音。
她帶着他逛完整個村的景點,問:“今晚回京住,還是體驗一把這裡的民宿?”
連駿擡腕看看表,說:“體驗一把這裡的民宿吧,京都的酒店已經住膩了。我下個月才去企業報道,這個月是自由的。你們村委招臨時工嗎?我去應聘。”
元瑾之微微一笑,“你這樣的人才去我們村委幹臨時工,大材小用了。”
連駿也笑,“你這樣的人才都可以幹,我為什麼不可以?你啊,明明是世上最閃亮的明珠,總是妄自菲薄。”
元瑾之苦澀一笑,“我算哪門子明珠?我就是個球球。”
“球球?”
“我媽還沒懷孕,我爺爺就盯上了顧家的舟舟哥,讓我媽快生二胎,長大後和他聯姻。長大後,帆帆哥也拿我當幌子。後來舟舟哥訂婚領證了,我爺爺又讓我去追天予哥。”
連駿明白了。
她和那個仙風鶴骨的美男子談戀愛,是被元伯君逼的。
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連駿半開玩笑道:“都怪我開竅晚,也怪我爺爺安排我去執行秘密任務,一去就是五年。但凡我早點開竅,也不至于讓你成為球球。”
元瑾之隻當他開玩笑,沒當真。
二人吃過晚餐後,她帶他去民宿。
老闆娘認識她,給連駿的房費打了個六折。
陪他進了房間,交待幾句,元瑾之告辭。
此時天色已晚,連駿道:“我送你回宿舍。”
元瑾之笑道:“不用,有丹丹保護我。”
“丹丹?”
“對,就是在我宿舍院中的那隻食猿雕,它叫丹。我帶你去古樓時,它一直在天空盤旋,一旦我有危險,它會立馬沖下來幫我。它是猛禽,受過訓練,抓猴子抓蛇,輕而易舉。”
連駿緘默不語。
想必是那位白衣美男送的了。
這就棘手了。
但連駿還是執意送元瑾之回宿舍。
一路上,他一邊同元瑾之說話,一邊不時擡頭去看盤旋在天上的那隻食猿雕,生怕它眼神不好,誤傷他。